婉昭隨記

[島上的動物] 都市人看到動物總是大驚小怪!  剛到入住民宿的野銀部落，看到窗台上的羊和躺在街角的豬，不禁像瘋了似地照個不停。真是(看)豬羊變(臉)色啊~ 我聯想著，不禁笑起自己來。 部落裡的豬，似乎一點也不在意人的存在。一群群走過我旁邊，動線絲毫不受影響；反而是我得閃邊。聽說我小時候曾經被豬追著跑哭，我是一點印象也沒，但體型碩大的豬豬看起來有點威脅感，還是保持點距離安全些。 這麼大隻豬，慵懶地躺在街上； 我走近，卻連眼皮都懶得動。 想走到海邊，彎進一條似乎可以通海的巷子，羊群早已盤據著。一隻黑羊高高地站在旁邊的屋頂望著我， 似乎在警告著，別侵入它們的地盤! 避著地上滿滿的羊糞，我遠遠地拍著幾張相，安靜地走開。想起小時候爸媽常帶著爬附近的山，步道上常見到羊的遺留物，現在的台北山區卻很難見到了。 蘭嶼的環島公路上，卻還是處處可見羊群聚集。岸邊鞘岩，總會看到幾隻羊在岩壁警戒地看著我走過。羊的耳朵上多有剪孔，看來是有主人的，環望卻看不到人影，多就這樣在島上放養著吃草。 這次徒步環蘭嶼途中，好幾段其實都有不同的狗分別伴著，在某個路段突然出現，前後跟著一會，又看著我走遠。他們通常走在前頭，不時回頭查看，似乎在確認我是否有跟上。連坐在岸邊看海時，也會有個伴在旁邊自己找東西玩，見我起身走路，再跟著走。可能，期盼著我給些東西吃，但身上總沒帶零嘴，它們似乎也不以為意。沒時磨蹭著，跟前跟後，在這幾天安靜的單人徒步環島旅程中，帶點生趣。 這隻黑狗總會在趨往海邊的小路上等著人，然後一起走。 公路上除了車、人、羊、狗，當然還不時發現被輾了的或風乾了的生物殘屍。其實第一個引起我注意的路殺屍體是隻螃蟹，大到我覺得沒擺上盤有點可惜。還在猶豫著要不要照屍體，腳已經不自覺地往前走，等想到沒拍可惜時，已沒有精力走回頭。接下來看到的蜥蜴、鼠、蝴蝶、青蛙...雖小咖，但也不失反應當地的生物多樣化。 在公路上看到的標本；右上角的寄居蟹，走近時以為也是標本， 稍待一下竟開始伸腳移動，我等它穿過步道才離開。 一路上總有美麗的蝴蝶在旁邊的草叢相伴   部落裡的貓 [弱肉強食的現實] 過了朗島部落，一隻黃狗開始跟著我走了一小段。它溫馴著摩蹭我的褲管，又小跑步地跟前跟後。當我鑽進岸邊的巖穴，它也跟著

[大天池遇臺灣大媽和生態專家] 同住民宿的兩個中山大學女學生先做足了功課，一入宿馬上跟民宿女主人問起各項行程，其中一個是爬大天池。 「我也想參加!」 剛好在旁邊的我出聲要求，雖然我沒啥概念，但三人分擔費用肯定比一人便宜。機會難得，錯過可惜! 當天早早出發走過中橫到鄉公所集合，嚮導很年輕，個頭不高，胳膊上刺個海馬。 「你們叫我海馬就好」他自我介紹，聲稱這是他今年帶的第98次團，然後就要休假入冬增產報國去了。98團?! 看來今年因為疫情，台灣人都爆衝到蘭嶼來玩了，島上店家累壞巴不得休假，還好我趕上尾巴。 這一團有六個人，剛好! 兩個同民宿的女孩，兩個年輕男生，還有含我在內的兩個熟女。 登山入口，海馬建議每個人撿根樹枝當登山杖。大家開始杵著杖，慢慢走向步道。廢棄棧道木堆放在步道旁邊，一路上走得都是自然步道。 連續上坡，海馬不時讓我們停下來休息，一面介紹島上有些家族將來用來造舟畫上記號的林木。男生們走得輕鬆，二個年輕女生和另一女子似乎有點吃力。我還好，好到海馬訝異，因為他知道我早上才走過中橫。 「妳今天已經爬過山了！」他說，「你常爬喔？」 「也沒啦!」我回，八成是跳巴爾幹舞蹈練出來的，我想。 一個大媽走近我們休息的地方。 「大天池是這個方向嗎？」她問。 「要去大天池? 妳一個人走危險啦！會迷路。要不要跟我們團? 收妳半價就好。」海馬建議。 這位大媽開始吹噓著自己爬過臺灣中部的某某山，沒問題。 「可是你沒走過，很容易迷路啦！」 大媽還是先走了，海馬搖搖頭，也結束休息，帶著團在大媽之後慢慢走。 「你看，還要我帶著你們，我才該收你嚮導費。」大媽在前頭大聲嘟囔著。 叉路前，海馬再度讓我們停下來喘口氣。大媽不耐煩地又問方向: 「欸，那一條啦？」 「你一個人走真的危險啦，我算你 50團費就好。」 「你騙不到我的錢啦！你告訴我方向，我可以自己去。」 「等下還有叉路啦！沒那麼好走。妳跟著我們比較安全。」 「你們走太慢了，我還要趕時間。走快點!」 我聽著火都起了，這位自私自大不負責任的登山大嬸真是丟了臺灣島漢族的臉。若真迷路了，救難隊的費用誰出? 不想想社會資源?  「我得先照顧我的客人啊！」 海馬無可奈何的指示方向，回過頭來搖頭嘆氣地苦笑。 走到一半山路，海馬突然停下來要我們爬左側坡壁。 附近一個路標都沒有

[天使一號] 每次一個人旅行，旅途上都會遇到天使。這次環島，就碰上好幾個! 第一天環島，大半天過去我只走了北半島。摩蹭著滯在西岸，因為想看日落。 「啊！你怎麼才走到這裡?」馬路對邊一個機車騎士停下來問我，原來是當天早上碰到的環島客。 「我都已經走完一圈， 還洗了個澡嘞!」 「我就東晃晃西走走，慢慢看呀! 想看完日落再環南半島走回去... 晚上三個小時應該可以走到吧？」我天真的計畫。 「晚上走? 太危險了啦！我載你妳回野銀好了」他建議。 我還不知好歹: 「可是我想看日出!」 他想想，接續: 「那妳看完我再送妳回去」 天使!!!! 約好稍晚在紅頭部落會合，沒有時間壓力的我，更開心輕鬆的逛部落，找了個靠近會合點的發呆亭等夕陽。 「咦！妳怎麼知道我住這裡?」天使出現了！ 真是巧，那麼多發呆亭，我偏偏挑了個天使窩前面的亭子歇息，還賺了飲料和薯片。 夕陽沒有想像中緩緩沉落到海平面，映照出潾潾夕照，而是被殘雲遮得見不了全貌，一溜煙地就看不到影了。可我心裏頭還是開心地。瞧! 老天爺對我多好，時時送貴人來救援! 想著想著，竟殘缺的夕陽我看著都覺得美! 回去的路上，我才知道自己多幸運和天真! 一路上連個路燈都沒有，路狹又不平，風又大。真不敢想像我若真晚上走路回去，車子能不能看到我及時避開都是個問題。   [不只一個天使] 翌日從大天池爬山下來，腳已經有點軟了，不巧週五最後一班公車停開，只好鼓勵自己，即將做出創舉，準備環北半島第二圈! 路上的風景還是很美! 有別於前一天上午經過，似乎多罩了點金黃色。旁邊一個老婆婆從菜園出來，鎖門正準備上三輪車。我朝她點頭微笑，她露出沒剩多少的牙齒和善回應。 「你怎麼在走路?」 「因為我不會騎車!」 講完我自己都嗚起嘴笑自己。 對邊一位騎士在這時停了下來，跟老婆婆聊了一下。 「來，我可以載妳到東清!」騎士轉而對我說話，老婆婆揮手指示我上車，「你到東清以後再找車子回去。」 求之不得! 我可沒有野心環島兩次!    [有四個老婆的天使] 這一天公車沒開，我正從紅頭部落中橫入口，認命地準備二走中橫走回野銀的民宿。 「怎麼又碰到你!」這次是第一天的地下屋導覽，他自稱有四個老婆! 我住宿的野銀部落很小，只有一家麵攤開著。連續吃了二頓晚餐，前一晚想換換口味，到路上的香腸攤吃點不一樣的，結果被這導覽認出來，還

[徒步環蘭嶼] 抵達蘭嶼第二天，我開始走路環島。 說起來真的沒啥偉大的動機，純粹只是因為，我不會騎機車，淡季又租不到自行車。 走路也不錯啊! 我想著，蘭嶼環島公路(東80線)大約35公里，估計三天應該可以走完吧! 拿出當年中橫健行隊的精神，在台東添購的釣魚帽和防曬油，一瓶水，還有朋友託帶要送到朗島村落的一包禮物，出發。 一大早就出門，因為想看日初。只是太陽直躲在雲後面，天都亮了才突地從雲層中蹦出。雖沒想像中從海洋浮出的影像，但金黃色的曙光仍舊燦爛，燦爛到我預想接下來的幾小時應該很灼熱，趕緊防曬乳塗了一層又一層。 從野銀到東清比想像中快多了，半個小時可以走到，一面盤算著若晚上吃膩了附近唯一一家麵店，還可以到這島上唯一的夜市打打牙祭。一想起食物，精神振奮起來。 一路上的風景真美! 時不時便停下來看著海，吹吹風。這一路上還真沒人走路哪! 旁邊汽機車呼嘯擦過，遙望前方無人的路，頓時感到點蕭瑟。 「哈囉!」突然公路另一邊傳來招呼聲，一個人快步從後面超越我。 「環島嗎?」原來我一點都不寂寞。 對方從紅頭村出發，都已經走了半個島了，我才剛開始而已。 他走到里程標示邊，停了一下，在拍照! 「我每公里都拍一張記錄」他解釋，然後繼續往前走，直到我看不到。 我也來! 跟著看到的里程牌玩起自拍。這些數字是傻勁和體力換來的，比一堆美照有成就感得多! 經過前方涼亭，赫然發現剛剛路上遇到的環島客在裡頭，舒舒服服地躺著，腿翹老高，有趣極了！他正在等環反方向的同事，順便休息。打聲招呼後我也依樣畫葫蘆，往另一根柱子靠。「尤其你們女孩子，得避免靜脈曲張」，他補充。極是極是! 躺在蔭處享受海風吹拂，眼睛一閉上很容易就舒服睡去，真是休息的好地方! 感謝當地人的智慧，要求脫鞋保持涼亭的乾淨，常見人們或躺或坐，難怪有人稱它發呆亭。我決定中午飯後來挑個亭子睡午覺，避開中午艷陽順便恢復體力。 背包內的東西越背越重，我趕著往朗島行進送貨，好減輕重擔。人不在? 不管了，把東西留在門口傳個簡訊，我無事一身輕的找個早餐店，坐下餵飽自己。這幾天需要很多體力，早餐跟午餐一定要吃飽! 每走到個景點就停下探探，當然囉，難不成另找時間走回來哦？就這樣偶而到海邊景點坐坐，或轉上小徑洞窟探索，或中午吃頓飽餐，或在涼亭睡個午覺伸展伸展

[船旅] 去蘭嶼的冒險從坐船開始。 從台東還是得一大早出發，因為公車班次不多，就早早到碼頭等著。早餐也不敢多吃，擔心會暈吐，只有上車前塞進一個韭菜包。 縱使我從來沒暈過船，年輕時參加海上戰鬥營搭著颱風剛過甫出航的戰艦，浪到只剩三分之一的學員能上甲板，我還能興奮地站著跟著浪搖幌，但也不敢輕忽，因為聽說我要搭船的朋友都警告著。 到碼頭沒多久，竟開始下起大雨來。我搜著氣象報告，發現當天受到颱風外圍影響，風浪稍大，我擔心地等著雨，希望船照開。 換票大廳動線扭曲，也沒地方歇息。我換到票後肚子餓了，剛出門填的包子早已消化完畢，決定走進旁邊的伴手禮專賣店買了包魚餅 ，閃過興奮的團客到側門口開吃。反正沒喝牛奶，肚子裡有些東西才不會吐到傷胃吧(自己找藉口吃東西) 登船處更亂了，完全不知該排哪。預計同時開的三艘船只有二艘入港，乘客慌亂地在碼頭詢問著。 我認出一個在換票口排在我前面，預估是等同一班的乘客，她正往其中一艘船走去 「請問這是往蘭嶼的船嗎?」 「對，讓我看你的票…」船員接著:「這不是xx號，你的船還沒進港。」 盯著她退回登船處，我放心地繼續等。 「請問xx號是排這裡嗎?」一排人拉著行李問著候船隊伍的隊尾， 有熱心的民眾急忙嚷著:「你們的船快開了!那邊，趕快!」 「快快快!」我看著一堆人狼狽地拖著行李箱，一邊躲著地上雨灘跑著。 碼頭上，不僅船員忙碌地備船，還得指引不知所措的乘客。 一堆貨車更得在狹小的碼頭區進出卸貨裝船，躲避橫衝直撞的乘客，想辦法迴車逃出港口。 整個港口轟隆隆地，擴音器、汽笛、喇叭、人的喊叫聲交織著。我心裡頭雖然有點擔心怕錯過船班，但仍饒富趣味地看著這一幅亂象。 我們的船等二艘離港後才開進。為什麼不乾脆把開船時間錯開呢?我納悶。 大部分的乘客聽著船員的建議，怕暈船的紛紛坐後艙。我往前走，跟著其他不到 10 位乘客往前艙走，揀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開船後的風浪的確大，窗外的水滴有雨滴也有海水滴。透過窗子往外看，只見海平面忽上忽下(表示船正左右搖晃)，浪花不斷地拍打著船身，幾個撞擊聲我都不確定是啥撞啥，只希望椅子底下的救生衣還在。 身體跟頭隨著船晃動了一陣子，我卻一點不適感都沒有，不僅興奮起來，拿起手機開始照著窗外的水花。但其他同船的旅客就沒這麼幸運了，四周嘔吐聲彼此起落，船員們忙碌地在座位間穿梭遞塑膠袋。 晃著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