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昭隨記

幾年前 Ballet Afsaneh 的幾位年輕團員到 Tajikistan (塔吉克)首都 Dushanbe 的 Padida Theatre 受訓回來，最瘋的舞曲應該是 Shodiana 快樂的舞曲。記得她們剛回來時，Shodiana 音樂一放，她們臉上興奮、躍躍欲試的神情。稍稍推一下，便都下場一起複習了:　 "我記得這裡應該是...." "團長是這麼教我的..." "首席舞者是這麼跳..."   看過之後，了解為什麼這支那麼受歡迎啦~ 真是炫耀技巧的舞啊，難怪年輕人這麼瘋! 小碎步平穩的出場，手腕上的鈴鐺隨著手的振動出聲與鼓點相應。瞬間，手部一甩，下巴一抬，接下來是一連串的跳點、快速旋轉驟停、下腰、和欲語還休的眼頸肩部動作。這是一支表現舞者與樂手技巧的表演節目! 這支舞曲的伴奏樂器只有一種:  手鼓 Doira, 但其複雜的節奏和豐富多變的音色在這支受歡迎的舞曲中表現的淋漓盡致。還真巧，就在那幾年，剛好，幾位 Doira 鼓手分別自 Uzbekistan (烏茲別克) 移民至美國，包括曾來過台灣演出的國寶級 Abbos Kosimov 和新秀 Salokhiddin Fakhriey，我便沾了舞團與好友的光與鼓手現場演出，真實感受與樂師相互對應，過癮極了! 與 Ballet Afsaneh 和 Salokhiddin Fakhriey  演出 Shodiana / 攝影: Juan Carlos Pometta 從音樂、服裝、方型頭帽與動作來推測，這支舞曲應該是源自於 Uzbek (烏茲別克) 族。 Uzbek 族佔了塔吉克人口約 15%，不算少，多落居於西部烏茲別克邊界與 Dushanbe 一帶。雖是近鄰，但人種語系相異; Uzbek 是 Turkic (突厥)語系，而 Tajik 則是 Indo-Europian (印歐) 語系。 目前在網上找到的最早版本，是來自 Dushanbe 的舞者 Malika Kalantarova: http://youtu.be/XyOMBOIYVCc 而目前塔吉克著名的舞團 Padida Theatre 版本 ，是由該團的藝術總監 Sharofat Rashidova 所編創 。以下連結是由該團的首席舞者 Mari

在練 Kulobi 舞同時，舞團也介紹了塔吉克東南部帕米爾高原 Badakhshan 區的舞蹈。該地區因險峻的地勢，與世隔絕，平常就靠四輪傳動的俄製吉普車顛簸一兩天出入。前後去採風回來的團員們常彼此拿著照片比較著: "嘿~ 真巧， 我們的車子也是在這個路段上故障，趁著修車的時候伸展被震散的身子，順便照相... 你看看，連照這個山頭的角度都差不多!..." (聽說路況差到停車修理還真是常事) Badakshan 地區據說是古波斯帝國主要宗教 Zoroastrianism (中譯"祆教") 的大本營之一。以帕米爾高原為屏障的險峻地勢雖阻擋了對外交通，卻也得以保存了傳統語言和獨特的文化，也因此成為許多古波斯研究者的朝聖地之一。而後受伊斯蘭教的影響，當地原住民Pamiri (帕米爾人) 多信奉頗具神祕色彩的 Shia 教派分支 Ismaili (不同於其他塔吉克人多為伊斯蘭Sunni教派)。 Pamiri 音樂的沉靜與優雅常讓我失神，悠揚的歌聲讓我聯想起山歌、長調 -- 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高亢的嗓音在群山中迴盪的場景；每每Madoh (讚美詩歌)一起，我心整個糾著的，雞皮疙瘩都會出來 -- 是喚山、喚神、喚地; 是認真、恭敬、虔誠! 傳統的舞蹈服裝乍看之下外型與維吾爾族類似，但塔吉克族 Pamiri 人的色彩多以白色為主。女孩子一般是長袖洋裝加個小背心，將背心上的裝飾，或繁複的串珠項鍊突顯得亮眼異常。再配上傳統的平圓型頭帽 Toki，兩股長長的辮子尾端則用紅色的毛線串結綴上繐尾 (見以下照片著白色服裝舞者, 舞碼介紹 http://www.worldartswest.org/main/edf_performer.asp?i=9 )，有時還有五彩繽紛的羊毛襪! 與Ballet Afsaneh  在San Francisco Ethnic Dance Festival (2006) Photo: Susie Pouleis 舞團開始介紹的 Pamiri 舞型，據猜測應該是最常見的 Rapo。重心低穩，足步動作非常簡單，多是隨著節奏踩腳，卻得不斷的平穩移動或旋轉 (練舞心得: 不失為一個訓練大腿部肌肉的好方法); 肩部動作多與足部節奏配合; 手部動作優雅。與周遭鄰族相較之下，似乎多了份對大地宗神的崇敬

以前的塔吉克舞知識都是從中國傳來的，基本上指新疆地區的塔吉克族。沒去過新疆，還沒YouTube 的時代，就只能從書籍裡頭的圖片聯想。反而是加入 Ballet Afsaneh 波斯舞團之後，才知道塔吉克族屬於波斯族群 (我知道，我實在太不用功了...)，在中國疆界之外還有一大片天。 舞團在 2006 年成立 Tajik Dance Initiative ，幾位好友陸續遠赴塔吉克採風。除了帶回來豐富的舞碼、服飾和故事，其中一位還帶個高高帥帥會彈樂器的未婚夫回來! 要不是沒假可請，我也想跟著探訪帕米爾高原，親炙眉毛連成一線的名師們 (帥哥們也行，不過老公應該不會喜歡這個主意)。 我學的第一支塔吉克舞是來自西南部 Khatlon 州、靠近阿富汗邊界的 Kulob 地區。剛學的時候還真傻了眼: 這種舞蹈真的來自塔吉克嗎? 怎麼跟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半信半疑的，看了採集的錄影帶才信服。不同於北部 Uzbeks、西北部的 Kyrgyz 或東部 Pamiri 族群的舞蹈，塔吉克族中 Kulobi人 的舞蹈姿勢沒那麼直挺挺地，動作似乎較大、醺醉般的流暢 (讓我聯想起北非的舞蹈)，卻也保有中亞地區獨特的頸部和肩部動作。手指的動作不多，手腕和手肘的動作倒不少。等我後來穿上服飾才了解: 又長又寬大的袖口直蓋手指，難怪有這麼多甩臂腕把袖尾飄起來的動作。 服飾我相信應該有受到當地伊斯蘭保守教派的影響: 寬大的長袍直蓋膝蓋以下，轉起圈來還是看不到膝蓋；最明顯的是頭飾，是所有穿過塔吉克服飾中頭髮包的最多的。雖然從頭包到腳，連腰身都看不到，但鮮豔的色彩和獨特的繡花，伸展起來大片片的，舞臺上還真亮眼! 於大英博物館內與 Ballet Afsaneh 演出 Kulob 地區舞蹈 / 攝影 Parima Shahin Moghadd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