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l Trad'/Folk 法國民俗舞樂(新)聲音

初春，天氣異常濕冷，但小小的木質地板場廳卻擠滿了中青少、洋溢著樂音、舞者們揮汗歡笑。

我在 Saint-Point，一個離家不遠的小鎮，參加傳統舞蹈工作坊 STAGES DANSE TRAD'。 這個活動是幾週前到附近的鎮上聽社區企業簡報時，剛好在大廳看到，馬上拿了簡章回家研究。除了下午的工作坊，晚上還有 Bal Trad' (應該是傳統舞會)，而且樂團泛歐洲的音樂風格聽來很對味!

今年初我都很乖，還沒出去玩，挑了個好時機跟老公溝通:

「有舞蹈工作坊耶...」 我指指簡章，他知道我對民俗舞蹈興趣濃厚。
「這地方遠不遠啊?」 我接著試探地問，太遠他會考慮汽油成本。
「晚上的舞會要不要跟我去呀?」 不等他回答，我馬上接著問，讓他有點參與感也防醋桶子冒噴。

「不遠，但要我去看一群老人跳舞?」 他說「我可沒興趣!」

他對民俗舞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其實我很早就知道。但為了維持婚姻和諧，明知道答案，我還是先問:

「那你介不介意我自己去?」

他聳聳肩，然後我就自己報初級班啦!

 

工作坊

本來都已鼓起勇氣要自己開車繞山徑過來，沒想到老公竟然願意送接 (應該是不放心我開手排車)，再好不過!

如預料，將近40人的工作坊只有我一個黃種人面孔，但來參加的年齡層竟然比我意料之外的年輕。成年人平均年齡大概是三四十吧，還有不少小孩子跟著爸媽來；大人們很有耐心地帶著孩童們輪換舞伴、蹲低旋轉。

帶領工作坊的老師 Amélie Vayssade 來自附近的馬孔市 (Mâcon)，短短二小時很有效率的介紹了近十首舞。可惜我聽不太懂舞名背景介紹，只能胡亂抓個單字回家查，無法確定。大致上所介紹的舞型從換舞伴的 Grand cercle/ Cercle circassien parasol 和 Lucky Seven 大車輪、雙人 Schottische (中文維基譯為「沙蒂希」) 、鄉村行列、還有布列塔尼亞地區 (Bretagne) 非常有特色的 Bretonne 單人鏈狀舞型 Laridé 8 temps、Tour / An dro 和四人短列夾小臂的 Gavotte de l'Aven 等，非常有意思!

初級班還好有幾位進階班學員留下支援 (大概是天氣不好，要不然可能會趁機會到附近美麗的湖畔坡地出遊)，換舞伴迷路時還可以救得回來。但一到 Bretonne 舞型需要勾小指晃手臂的舞曲，我的小指頭和手臂就很辛苦...

 

熱鬧的舞會

很早就進會場，因為舞會九點才開始，而工作坊七點結束後有二個小時的時間要殺。街上無人的小村落，我主街前後走一輪，參觀會場對面的小學校門、公共洗衣池、流浪圖書館，坐在候車亭裡吃完在家先備好的簡餐... 還有很多時間。天氣濕冷，我決定早點回到室內。

還好我早早到，黏在座位上。因為椅子不多，而舞會還沒開始會場已很熱絡，入口處的衣架早已掛著滿滿的外套，上下架堆滿物袋。看來主辦單位預料多數人會留在舞池內跳舞，不需要太多坐椅。不少人從附近的馬孔市或南部的里昂市來，一進場就跟熟人們打招呼，借坐椅子換鞋。多數人穿著輕便，但稍晚發現真的有人穿傳統蘇格蘭裙出現! 還好室內人多溫暖，不然這十度以下的雨天露雙腿感覺很冷...

這場的樂團 La soupe aux étoiles 只有兩位樂手，應該是來自東南部 Loire 地區。想起去年參加 Confelons 節，戶外廣場節目也有許多二人樂團，分別負責擊樂和旋律，看來這樣的組合很普遍。今晚樂團要在台上陪舞者演奏三小時，雖只有兩個樂手，但樂器林林總總地擺滿了整個舞台。除了常見的手風琴、吉他、各式各樣的打擊樂器，還有碟鼓，和令我訝異 用塑膠水管自製的吹管 Didgeridoo。

台上的二人樂團+台下舞者圍成數小圓跳布列塔尼亞舞

舞會中，樂團通常會先預報接下來要演奏的舞型。有時候台下狀況不明時，樂手還得湊上麥克風指點一下。這場樂團不用指揮舞者，因為台下有當天才剛教完工作坊的老師，還有一些來自東南部各地的高手。

我坐在場邊，興奮地看著舞池中跳著 Mazurka (中譯「馬則卡」) 的對對舞者。我在法國看到的 Mazurka 與在台灣學過從電影真善美翻改的版本很不一樣；男舞者擁住舞伴，第三拍腳跟微離地後，穩穩地下沉接續三步，共六拍，很美，像北歐漢伯舞般地柔滑。

除了當天下午在工作坊學過的多種舞型，這一晚還見識到五拍華爾滋 (原來是華爾滋三拍加個二拍的踮步)、四平八穩的 Polka、多樣不同組合的四人/六人舞、多人在場中發癲的 Fandango (若查維基百科，千萬不要只讀中文版)，還有許久以前在台灣學過巴斯克 Basque 地區隨著笛聲計數起跳 的 Les 7 sauts / Zazpi Jauziak 七躍舞 (台灣翻成「西賽斯」，但我只記得當時戲稱殭屍跳)。

偶爾，旁邊一起參加工作坊的同學聽到台上報的舞型，會來邀我一起下場:

「這首我們下午學過! 」
「喔，我學過?」

搞不清楚，不管他，反正隨著音樂隨著人群跳，就開始記得了!

J'adore ça!

我在人群中，轉頭跟旁邊拉我下來對舞的女舞者這麼說。隨著好聽的音樂、跟著一群人一起跳著簡單的舞步，很開心!

民俗舞樂新聲音 Bal Trad'/ Bal Folk

老公早早就來接我。我欲罷不能，想待久一點，給他買了張票 (才六歐) 說服他進場在旁坐著。

「我可是為了聽音樂才留下來的! 」他不甘情願地說。我知道!

樂團為今晚的傳統舞會準備了豐富的泛歐民俗音樂風格 Gromlo 節目，曲風融合東歐、北歐、到陽光南歐，正合我胃口。舞曲大多是新編創作，但素材豐富而且生動好聽，每一首都可以跟著舞到盡興，沒想到只有兩個人的樂團竟然能帶出這麼多樣貌！

回家上網搜尋，才發現這類型的傳統/民俗 (或民間/鄉村)舞會稱 Bal trad' (或稱 Bal folk)；不知怎地，讓我聯想到匈牙利的 Táncház 傳統舞蹈復興運動。這生平第一場 Bal Trad'，我看到不同世代一起共舞聯歡，年輕民俗樂團展現不凡，難怪世界音樂很早就在歐陸蓬勃發展。網搜到法國民俗舞樂活動資訊平台 Agendatrad.org 更讓我振奮，打算留意附近的相關活動，找機會參加!🤩

夜歸

待到晚上 11:30，人還很多呢，但坐在場邊看了一個半小時的老公已經不行了。儘管不太情願，也只能裝體貼點先離場。離開前先與來自里昂的新朋友交換聯絡方式，相約有機會一起參加 Bal Trad' 舞會。

註定晚歸的一夜，才駛離停車場就發現爆胎! 法國鄉下晚上11點街燈就關了，一片漆黑中，我用手機打著光讓辛苦的老公換胎。心裡想著，還好他在；但同時腦中也有小小疑問，是被爆胎嗎? 若我開車一定不會停在閘門口，說不定就不用換胎了...

穿過彎彎曲曲的鄉間小路，清晨 12:30 才到家躺平。但興奮得很，不時半夜醒來想著前一晚的點滴，和如何搜尋相關資訊。老公也沒睡好，但他想的是，要花錢換一對輪胎...